“现在，请你马上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在房间门口释放怒气的女生以闪着泪光的泛红双眼怒视着房间内的另一位女生；后者平静的眼中带着无奈，松弛的面部肌肉显得她疲惫不已。她捋了捋黑中泛红的独特长发，将耷拉在额头的几缕发丝顺向后面——这个动作本身没什么特殊含义，但在这里却极富挑衅意味。
“道歉？”
“对。”女生身体前倾，下巴收紧，仿佛在告诉对方自己已经被逼到极限了，再不道歉就将付诸武力。尽管她不可能这样做。
“好，我道歉。”她瞥了眼向这边走来的孙莹雪与她的附庸者、还有跟在后面的花芹意，满不在乎地说了这句话，惹得那女生更气愤了。
“你…你这也算道歉！”
“当然。真是对不起，不假思索地聊了些你还理解不了的理念——说不定，你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吧。”
芹意在一旁听到这句话，看见被气得说不上话来的那个女生，心里都在担心会不会演变成暴力事件。孙莹雪明显也不希望变成这种局面，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
“够了段玉。”她拉着被叫做段玉的女生的手，叫她退后。
“莹雪！她——”
“先别吵，回去再说。”
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女生做出这样成熟的反应，再次让芹意惊叹这个世界孩子的早熟。她们似乎将人际关系的处理方式刻到了骨子里。
段玉不作声后，孙莹雪看向深红发女生；后者始终保持着扑克脸，不动声色地行礼。
“……走吧。”孙莹雪微微颔首，领着那一众人离开了。
深红发女生如释重负，靠在门框上，眼睛却不放松警惕似的盯着呆在原地的花芹意。
芹意对这个女孩有点印象。她是为数不多和芹意一样没有找到自己在班级的定位，加入或形成小团体的女生。她的眼中带着不屑；眉毛与上睫毛几乎重合，显得眼睛极其深邃，同时又加深了那种不屑。这种神情与那还尚稚嫩的面庞并不搭。
“刚刚那些人，是学姐哦。”芹意搭话道。
“我知道。”所以呢？——她的眼中有这样的下文。
“得罪她们好吗？”芹意发觉这个女孩也是贵族，又补充道：“会给父母添麻烦的吧。”
“添麻烦？”女生冷笑了下，“怎么会，明明是他们一直在给我添麻烦。我没兴趣去做他们拓宽利益网络的工具。”
“诶？”意外清醒的发言让芹意一时不知怎样回应，半天后为了打破沉默，问起本应提早问起的问题：“我叫花芹意，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生愣了下，露出像是道歉般的笑容，仿佛刚刚的冷酷是演技似的。她说：“秦若雨。刚刚的话就忘掉吧……”
沉溺在幻想中也好——秦若雨呢喃着要回房间，不过芹意拉住她的袖口让她停了下来。
“贵族啊，”芹意左右观察，没见有人后，贴在若雨身旁小声说：“真的生来就尊贵吗？——我最近在思考这个。”
这是宛如暗号般的话。若雨双目圆睁，微启樱唇，眼中闪烁着光芒。
“……真是令人吃惊……”她展露出笑颜，绽放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娇嫩可爱，“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这样想……真是难得。”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再说了，”芹意掏出口袋里的书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我可是继承了祖先的智慧。”
可以聊聊吗？——芹意边说着边往若雨房间走，像是完全没考虑被拒绝这一可能。而秦若雨也像她设想的那样兴致勃勃地请她进了房间。
*
找到能和自己说上话的人，让芹意很是欣喜。作为转生者，拥有着与表面年龄不符的成熟意味着她不能很好地融入孩子社会；而为了不被大人怀疑，和他们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于是，秦若雨这样的相对成熟的孩子便成了芹意的心灵绿洲。
还尚未个性化的若雨房间里，她们聊得很开心，几乎无话不谈，明明刚刚认识而已。不过让芹意有些困惑的是，若雨似乎对掌权者有种莫名其妙的敌视，跟她的贵族身份很不相符；而且其中好几次，她还试探性地询问芹意的想法。在看出芹意并没有她那样的热情后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希望和芹意做朋友。
“你懂的好多啊。这是你爸爸教你的？”芹意问道。
“管家跟我说的。有时候还会偷偷给我几本外国的书。我挑了几句讲给那个学姐听后，反应还真是相当夸张呢。”
不就是说了句“贵族和吸血鬼蛮像的”吗——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是觉得那是正常反应啦………话说，那个学姐找你干嘛？”
“说是希望我加入她们的小组织呢。啊，这样说好像不太对。”
“为什么？”
“这个学校里似乎不反对学生自己组织活动，办些自娱自乐的项目。而那个叫孙莹雪的学姐，似乎扮演着初等部领导者的角色。嗯…准确来说，是一部分同学的领导者。”
百合园的自由很大程度上体现在这里，芹意在入学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刚刚问为什么也不过是在找话题而已。
“哦，她就是啊。”芹意恍然大悟似的说，“之前，我听说百合园中等部和高等部的学生自治很了不得哦。日常生活管理、集体出游、社团建设和运营什么的都是学生自己在管理，老师完全不用插手。”
“是啊，初等部好像也有这种趋势。而且，如果办出成绩了，会得到学校的认可，对以后从商从政也有好处。哼，虽说基本都是贵族得奖。”
若雨时不时就要这样抱怨一句。在这短短的相处时间里芹意已经听她这样说了不下五六次了。她一开始还愿意好好安抚，之后便干脆苦笑应对。
这时，房间暗了下来。芹意扭头望向窗外，见乌云遮住了耀眼的太阳，而那乌云后面还跟着好多片乌云。看来一时半会儿太阳是出不来了。
“我们出去吧。那个，我有点饿。”芹意摸了摸肚子，不由得发出“咕咕”声。若雨掩面一笑，口袋里飞出白色魔力套走挂在墙上两把遮阳伞。
“给。”她递给芹意一把。
“真厉害呢，”接过伞后，芹意称赞道，“我还没办法从空气中提取气魔力呢。”
“啊。”若雨愣了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也不行。”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上面的白色宝石闪闪发光。“这是爸爸给我的入学礼物，上面是一小块气晶石。”
芹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晶石是储存魔力的矿石，是重要的能源。之前在百合形建筑里测试魔力属性时，安置在石台上的魔力球就是气晶石。
若雨眨巴几下大眼睛，用调皮的语气说：“测试的时候，我偷了点魔力来。”
芹意笑着回道：“还以为你是认真的学生呢。”
“失望啦？”
“没有。”芹意微笑着起身，在门口与若雨换好鞋子，“这样才有趣嘛。”随即坏笑了下，和若雨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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